港人月收1億「垃圾電話」
(明報) 2013-8-26
議員斥擾民 促修例監管真人促銷來電
【明報專訊】香港真人推銷電話氾濫情有多嚴重？本報委託專家按統計數據推算，銀行、美容院、電訊商，每月向港人撥出多達近1億次促銷「追魂Call」，港人平均一年收到約150個，其中被「轟炸」得最頻繁的市民，3個月內收到超過2500次推銷來電。專家認為情相當瘋狂，有立法會議員直斥擾民，擬發動立法會修例規管「垃圾來電」。
過濾App統計2.1萬戶3個月
本報是次統計數據，是由非牟利過濾垃圾資訊網站hkjunkcall.com負責人胡文翰提供，該網站聯同一些義務程式員，向市民免費提供過濾「垃圾來電」的手機應用程式（App），如android平台的「小熊來電」。胡表示，程式主動將每次收到的推銷電話號碼攔截後再上報，匯集成龐大的「黑名單」。胡表示，以今年4、5、6月為例，大約2.1萬用戶的手機，透過應用程式自動攔截和上報了近79萬次推銷來電。據通訊事務管理局統計，截至今年5月，本港有770萬流動電話號碼登記用戶。
港大統計及精算學系教授李文昇表示，據上述數據計算，港人一年收到約150個垃圾推銷電話（平均數），可推算出770萬手機用戶，每年收到多達11.6億次推銷電話，即每月平均9625萬次，接近1億次。李教授表示，由於這2.1萬人是主動下載過濾程式，可能受騷擾較多，或導致推算數字被高估；也可能有很多人受騷擾更嚴重，但不懂安裝過濾程式，故11.6億次亦可能被低估。
學者：推算保守 1年11億閒閒懐
胡文翰指出，電話促銷中心雖以真人推銷，但撥打程序已電腦自動化，故今次推算出來的天文數字雖「得人驚，好瘋狂」，但「一年11億幾應是閒閒懐」（見另稿）。
李教授又推算，在調查的3個月內，垃圾電話（中位數）約30次，即港人年收約120個推銷電話（人均三日一次）。李、胡均認為此推算或偏向保守，「其實包括我，很多人每日至少收幾個垃圾來電，三日才有一次，遠比很多市民的真實體驗為少」。
「最慘」一人3月收2517電話
按紀錄，2.1萬名過濾程式用戶中，被「轟炸」得最「慘烈」的手機號碼，3個月內收到2517次推銷電話，以這類電話主要在朝十晚八時段撥出計算，即該號碼用戶每小時收到3次垃圾來電；數據又顯示，3個月內僅約0.3%用戶收到少於兩次促銷來電，反映香港人幾無可能擺脫推銷「追魂call」。
香港客戶中心協會（Call Centre Association）數據顯示，2010年有大約2.4萬人任職前線電話推銷員。早在1990年代入行的前資深電話推銷員Silvia表示，該行業壓力大競爭激烈，常遭不堪滋擾的市民「當狗來罵」，「真的很不開心，相信沒什麼人會喜歡這樣的工吧。我轉行了，舊同事也紛紛走了。一找到其他工作就不會做這一行！」
2.4萬前線推銷員 競爭烈壓力大
立法會議員李卓人則認為，大機構多年前將推銷電話外判後，「市民無法辨別是自己的銀行打來？是客戶中心打來？抑或是騙徒打來？。這行業根本就屬『厭惡型工作』」，政府緊張就業問題，也應平衡市民訴求，盡快研究加強監管。資訊科技界立法會議員莫乃光說﹕「立法會要重新諮詢修例，擴大規管至人對人電話促銷，市民一定會贊同！」
通訊局：避過分監管 盼業界自律
通訊事務管理局回應，人對人促銷電話是中小企業促進業務的主要途徑，政府會避免過分規管，希望靠業界自行規管。
電腦撥打 愈肯接愈好傾愈收得多
【明報專訊】許多市民會有一個疑問，為何垃圾來電愈接愈多？自言與電話推銷商「暗戰」多年的胡文翰解釋，雖然垃圾推銷電話接通後，都是「人對人」的真人對話，但撥打程序已高度電腦化，「他們先輸入無數電話號碼到數據庫，指令電腦自動不停撥打。如果某市民愈肯接電話，電腦便會有紀錄，日後會打得更多！」
同成「較易推銷對象」
市民愈肯接垃圾電話，通話時間愈長，原來會被視為較易推銷對象。過濾垃圾資訊網站負責人胡文翰說，「有些人因工作需要或常等長途電話，無來電號碼也一律接聽，那就更『陰功了』！電腦發現你連無號碼的推銷電話也肯接，自然會打更多給你。相反，某號碼常無人接或一響即cut線，電腦便自動減少撥打，因為有理由相信該人很難推銷」。
通訊事務管理局早在2007年實施《非應邀電子信息條例》，市民登記了手機號碼，就能拒收傳真、電郵、短訊、預錄電話，但不包括「人對人」的真人推銷。推銷商須向政府訂用「拒收信息登記冊」（簡稱拒收冊），並依據登記冊上的電話號碼禁發宣傳資訊，否則，違例可被罰款10萬元。
莫乃光：6年零檢控 條例有何用？
立法會資訊科技及廣播事務委員會委員莫乃光批評，政府過去6年共接獲24,462次舉報，僅對570宗發出警告，「但6年來零檢控！這條例有何用？」莫稱，客戶中心「見招拆招」，集中撥打未受監管的真人推銷電話，甚至有人可能利用「拒收冊」，專門催谷「人對人」推銷，因為拒收冊不限制真人推銷。
前電話推銷員Silvia向本報表示，「拒收冊」有也可能收錄到客戶中心的數據庫，「小機構有可能利用『拒收冊』，再找真人撥號，反正政府也查不到」。
客戶明言不接 業界規定須停打
代表傳銷商的香港客戶中心協會，總監陳建年說，協會於2010年向70間公司和400名個人會員發布《業界守則》，規定電話推銷員須記錄，以及遵從接電者取消推銷電話的要求。
假「義工」真碌卡 一通電話失萬元
【明報專訊】垃圾推銷電話隨覑手機普及，滲入700萬港人的日常生活中。城中名人如財經主持胡孟青、作家李純恩均感嘆每日飽受滋擾，有升斗市民更因接了一個推銷電話，蒙受萬元金錢損失。
從事機電工程的Karen憶述，去年7月接到一個電話，「對方開場白反覆強調不是推銷，是幾間美容院想請評審員，好像義工般試用幾十種身體和面部美容服務」。Karen戒心鬆懈後，對方稱要收取每次180元「材料費」，又強調每年只招120個義工，掛線就再沒機會登記。
市民無錄音難舉證
對方見Karen遲疑，便叫她先提供信用卡資料，登記留位，待她「考慮好」才過數，Karen信以為真，給了信用卡資料，「後來去查單時才知，原來那人在跟我們通電話時，經已『碌了』我的信用卡3次，總共1萬餘元！」Karen報警，但警方因她在整個電話過程中「從未拒絕過交易」，無法起訴美容公司。最後Karen在胡文翰建議下，向銀行申請「查單」，終於領回部分損失。胡文翰說：「受害市民沒有錄音便無法舉證，來電一方熟悉法律，會運用難以起訴的字眼推銷。」
李純恩：講英文對方即收線
作家李純恩無奈說，他也飽受垃圾電話滋擾，「尤其是開會、開車這類時刻突然有電話響，因怕錯過重要來電，接了才發現是推銷。我的辦法是講英文，因為不好意思責罵或掛斷，但一講英文對方就主動收線」。李認為，政府有必要考慮將有關條例延伸至人對人電話規管。
財經主持胡孟青表示，下午4時至7時是她趕稿的時候，垃圾電話令她十分困擾。「我一般都會禮貌拒絕，有次推銷電話打來，問我『你認不認識安信兄弟（財務公司）啊？』乜兄弟、雷曼兄弟都不好啦，我立刻知他想做什麼，話『我唔識乜兄弟』便掛線。」
